山人再送主公一点点

古沔阳掌管地狱笑话的亮姐
非简介:别再哭泣了吧我亲爱的朋友 我们终会拥有美好的未来

【玄亮】万星丛(1)



*延续了我在一天看过两次日落 的地府判官设定,但不看问题也不大


1

刘备开着他新提的吉普车,并不那么肆意地在春熙路上穿行时,看到了三个奇怪的人。

车是好车。刘备爱惜地摸了一把面前方向盘的皮质表面,戚戚心想,但路不是什么好路。他左右扫视,看见左前方那只车屁股缓缓推行,嘿嘿一笑,猛地一打方向盘。

方向盘在他手下嗡嗡闷叫,委屈得像一枚扫着尾巴往地球外头冲的彗星,从天际被拽下来、一头扎进这水泄不通的路上,变成糖葫芦串里的一只山楂,就此遭了一回投生的罪。

辛苦了,我的宝。刘备安抚性质地拍了拍操作杆,心满意足地看着吉普车甩进左边车道,跟在前面那只车屁股后面,缓缓流走了。

后视镜照出车流愤怒闪烁的眼睛。刘备戚戚地挪开视线,抬起头,看见熊猫扒拉在IFS外墙上。他笑了笑,再往下看,IFS楼底站了三个人。

三人立在熊猫屁股下面,穿着一模一样的白色宽松防晒衣。风呼呼地灌进衣袖,使他们看起来像《超能陆战队》里的大白。

中间的大白二十来岁,扎着高马尾,在原地立出某种难以形容的气势,仿佛熊猫马上就要扒拉不住,用黑白色的屁股把他压扁,但他一点也不怕。右边的大白在腿上系着护膝,看起来较他虚长几岁;左边的年纪更大,一条深棕色的胎记横贯脖颈。大白们站在成都夏日燥热的风里,三只脑袋凑在一起,旁若无人地读一份《西安市交通路线图》。


2

车流挣扎着向前滚了几米,又不动了。刘备闷在铜墙铁壁般的路中间,上上下下看了三人好几眼。他叹了口气,吃力地扳着方向盘,从糖葫芦串里蹭出来,泊在路边。

刘备摇下车窗,从吉普车里探出头,冲中间那人喊:“小朋友,你们买错地图啦!”

“小朋友?”中间的大白抬起头,迷茫地指了指自己,“买错地图?”

“是带哥哥和叔叔来成都旅游的吧。”刘备热情地推开车门,“你们买成了西安的地图。”

小朋友举着地图,看向他的哥哥。他的叔叔扭着脖子,探头到地图背面,看到斗大的西安二字,发出一声哀鸣。

他压着声音朝右边说:“姜伯约,你在老师供案上拿了张什么东西?”

“维实不知啊。”姜伯约心虚了一秒,随即幸灾乐祸地朝左边瞥过去,“马幼常,叔叔?”

马幼常愤怒地闭上了嘴。他们的老师被夹在中间,把地图一合:“没事,挺好看的,我爱看。”

他低下头,凝视着地图背面的西安二字,对右边人说:“哥哥,下次可以去这里,”又拍拍左边人后颈上的胎记:“叔叔,别老扭脖子。”

最后他又抬起头,看着刘备试图下车来助人为乐的、热切的剪影:“谢谢您的提醒,老大爷。”

刘备刚把屁股从驾驶位里抬起来,一只皮鞋踩在马路牙子上,他弯着膝盖,用一条腿扎起马步,维持着下车的诡异动作,死一般地沉默了。


3

诸葛亮坐在桌案后面,被马谡和姜维夹在中间。酆都的夜没有月亮或星星,粘稠的黑暗在大殿里荡漾,如同一塘墨汁。两团鬼火从姜维身后绕出来,乖巧地停在桌面上,照亮诸葛亮眼前的转生簿。

“总的来说,”诸葛亮把判官笔倒过来,戳了戳纸面上摇晃的墨迹。“我们面临的问题是,本世纪主公流量显著超标了。”

“刚才是第多少个先帝?”姜维探过头。

马谡提起笔,在纸上又添了一个小圆圈:“阳间进入二十一世纪以来,第二百零六个陛下。”

这里是阎王殿,诸葛亮、马谡和姜维已经在这里做了一千八百年的判官。一千八百年前,阎王在诸葛亮的威逼下从酆都消失,至今杳无音讯。于是诸葛亮带着两个学生鸠占鹊巢,在这阎王殿里送走一个又一个魂魄。它们有的停留在酆都城,有的在火焰中转生,诸葛亮能在它们之中认出一些故人,更多的鬼单方面认识他,他不认识。

怀着毫无波澜的悲切心情,他们在一刻钟之前送别了本世纪到达酆都的第二百零六个刘备。

刘备第二百零六号从熊熊燃烧的鬼火里走出来,安静地立在大殿中间,黑暗像潮汐一样冲刷着他的身形。他开口,声音犹如一块瓦片粗粝嘶哑的边沿:“孔明。”

“主公。”诸葛亮从他的功德簿里抬起头,同样安静地看过来,“这回您的衣服有点太花了。”

“是吗?”二百零六号无声地笑了,他低头看向身上的花衬衫,莫名其妙地说:“抱歉。”

“道什么歉?又没说不好看。”诸葛亮不解地眨了下眼睛,“主公想留下吗?”

二百零六号张了张嘴,想说什么,但他似乎没有时间,因为他身上倏地燃起火焰。

“抱歉,孔明。”火焰的毕剥声中诸葛亮听见刘备说,他盯着那些跳动的蓝色火舌,感到一阵眩晕,持续了很久。

诸葛亮低下头。当啷,一枚碎片跌在刘备二百零六号已经化为一抷灰的花衬衫旁边,幽幽泛着冷光,躺在地上。


4

诸葛亮从熊猫尾巴下面走出来,站在盲道内侧。刘备二百零七号在盲道对面,单脚支地,屁股悬浮在驾驶座之上一尺,半拉半拽着吉普车的门。风卷袭着太阳,从他们中间隆隆滚过。

当是时七月午后,正值盛夏,风与太阳恶毒得半斤八两。诸葛亮把长发扎得很高,马尾辫被风吹散,乱乱地扑在他脖子后面。细碎的刘海被吹得鼓起,太阳凌厉地从前额碾过去,他的皮肤被晒得有点泛红。

交通灯闪烁三下,身后的马路复活了。车流依次经过刘备和他的吉普车,使他们的剪影在诸葛亮身上穿梭。风光摇曳,半明半灭的白色防晒衣之上,刘备看见诸葛亮眉间行走的、层层叠叠的影子,那下面有一双流光溢彩的眼睛。

刘备感到那双眼睛的注视,突然觉得腿弯得有点累。酸胀感从膝盖出发,一路向心脏绵延,他连忙移开视线。

“您当真啦?”诸葛亮跨过盲道,上前一步扶住刘备的手肘:“就开个玩笑。您挺年轻的。”

“小朋友,你吓坏叔叔了。”刘备一屁股跌回座位里,摸了摸胸口:“叔叔才三十七岁。”

“小朋友倒是不至于。”诸葛亮笑道。他眨着眼睛思索了一会儿,伸手摸着刘备的方向盘,似乎在计算什么。最终他说:“我二十七岁。”

“看不出来啊。”刘备盯着诸葛亮在方向盘上摩蹭的手指,“喜欢吉普车?”

“喜欢。”诸葛亮答。

刘备伸长胳膊,拉开副驾车门,转身冲余下的两只大白说:“劳烦二位等一会儿,我带他兜两圈。”

马谡和姜维睁大了眼睛。诸葛亮把西安交通路线图塞进姜维手里,从善如流地钻进刘备的副驾:“不用等了,你们先回吧。”


TBC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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